《APOLLON》1999年8月刊 文/Liz Greene 编译:antt
凯龙星的意涵
在希腊罗马艺术当中,凯龙的形象几乎一直是背着一个小孩的。然而,尽管拥有着这枚象征希望的徽章,这位人马怪兽国国王却是一位悲剧人物。在这里,我们有必要重新回顾一下凯龙的神话,因为常常有人篡改或错误地描述它,凯龙的神话其实是一个充满悲伤的故事。
在神话故事里,凯龙并不是一位治疗者,因为他自己受了伤。那种试图让人们意识到生命的痛苦,通过赋予痛苦一种生命目的与意义的故事版本是一种乐观的阐释,这种阐释是可行的,它让人们懂得了面对和处理自己的伤痛。然而在这个神话中,凯龙其实并没有服务于这个高贵的意图。在凯龙受伤前,他已经是一位老师和治疗者。这里我们可以假设的是,由于凯龙忍受着孤立的生活状态,他其实早就已经受伤:凯龙虽然是人马怪,而人马怪这个部落所具有的是动物天生的本能力量,但凯龙通过自己教化自己拥有了人性,因此,他是把自己与同胞区分开来的。这样的故事背景下的凯龙,代表的是有智慧的动物,因为他可以自决地选择把自己拥有的力量贡献于进化与发展人类意识,而不是让自己停留在盲目受制于动物本能冲动的原始阶段。如同童话故事中那些“起帮助作用的动物”一样,凯龙抛弃了自身动物本能的野蛮性,为的是要向更高级的生命模式进化,对他来说,这是推进生命前进的旅程。
但是,凯龙却在错误的时间站在了一个错误的地点。他陷于象征人类力量化身的英雄海克力士和野蛮的人马部落之间的冲突。在海克力士与人马部落的激战中,凯龙始终保持着中立,他对双方都很同情。或许正因为这种失去好战本能的中立调停态度,凯龙被海克力士射向另一个人马怪的毒箭意外所伤,而这个伤,是他用任何解药都无法治愈的。最后,凯龙回到自己的山洞中,他痛苦地咆哮,乞求获得死亡。宙斯和普罗米修斯看到后,深深地同情凯龙,最后答应赐给他死亡的恩惠,让他可以像每一个生命有限的凡人那样在平静中死去,尽管他曾经是一位神。
这个可怕的故事暗示的是生命中的不公平。这对每一个个体来说都是很难接受的,或许对于那些涉足诸如占星学等领域的理想主义个体来说就更加难以接受。我们相信生活应该是公平的,善恶有报,即使公平不一定体现在善恶上,也至少能在其他方面体现出来。在这里,我们看到一个好心人,自己不曾犯下任何过失,却成为一场不可避免的介于进步与停滞、自觉与盲目本能性之间战争的受害者。凯龙就代表了我们生命当中被宿命强加的状况所无辜伤害的地方,这些无法逃避的状况反映的是集体精神的过失与瑕疵,而这些集体精神也在无尽的尴尬状态中艰难前行着。由于人类自身既是太阳的英雄,也是原始的动物,由于从古到今,人类在努力教化自己的过程中常常制造出一些灾难性的后果,因此,我们从祖先那里获得了一种被无辜加害的伤痛作为遗赠,这种痛苦会在几代人的身上产生回响。任何源于世代遗传或集体灾难(比如犹太人大屠杀以及目前发生在科索沃的梦魇)、而非个体或父母过失带来的身体与心理上的创伤都属于凯龙管辖的范畴。在这些领域里,由太阳推动、由内行星定义并着重突现、由土星规范并赋予个体力量的自我奋斗都会受到生活、历史背景、社会环境、以及集体精神这些外力的阻碍和破坏,而这些外力是我们无法掌控的,也因此,个体是没有理由被谴责的。
与无法逃脱的集体精神过失产生的冲撞往往会带给我们无尽的酸楚与愤世嫉俗的情绪。在感觉到被伤害、甚至被伤害致残,而伤痛根本无法治疗时,我们或许想要惩罚他人、惩罚自己。然而,如果我们能够走出苦难的阴暗面,并且,如果我们能够坚持寻找一些解决办法,我们的确是能够找到一个答案的,即使这个答案意味着没有答案,意味着我们必须学会接受人作为一种存在有自身局限性的事实。接受,是凯龙的一种天赋,它不同于自怜的逆来顺受。在神话故事中,凯龙获得死亡的恩惠也可以理解为他对生命有限这一事实的接受,它带来的质变在于,即使伤痛无法治愈,即使过去无法修正,我们看待生命的视角却能够彻底发生转变。通过对死亡的接受,我们学会了同情,即便这种同情也是有限的。凯龙的同情是一种宁愿代替他人承受伤残痛苦的同情,我们会对他人的伤痛产生深深的怜悯,如同怜悯我们自己。不过,如果缺少了太阳的光和热,我们可能就无法突破狭隘的思维,也无法获得那种从他人伤痛中感受到自我伤痛继而产生出的仁慈与慷慨,并且或许我们还会认为生活始终在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伤害我们。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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