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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与否--就是一种心情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8月10日 16:34 《星星物语》杂志

  认识良子像是意料之内的事。

  那时已经习惯在每年的两个假期,一个人,背着一只轻便旅行包,由火车载着穿过一个又一个城市,完成我每年候鸟一般的迁徒。想像着,在十几个小时的旅途中,会遇上什么人,然后发生点什么。

  良子当时就坐在我的对面,一个喜笑宴宴的男生,一路上不停地跟他的同学回顾《蜡笔小新》里的有趣情节,嚷嚷着要吃“心点”“心点”,随后带着不设防的笑容向周围的人分发他的“心点”,然后我们就开始聊天,相见恨晚的投机,互留了手机和QQ号。大家都是在终点站下车,而我记得我们是在同一站上的,这就表示:我们的家是在同一个城市,说
的土气一点,叫做同乡,而我们的学校在另外的同一个城市。

  而且很不巧的,他恰好是我喜欢的那种男生。

  这就叫做缘分。

  而且更不巧的,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那就要修正一下,叫做孽缘。

  只是个序幕,真正的故事,开始于接下来的一个学期。

  需要补充一点,良子的女朋友,在另外一座城市上大学,两地分居,痛何如哉。

  倒是成全我,呵呵。

  其实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碰巧大家谈得来,在一起开心就够了。正好是没心没肺的年纪,手里有着大把大把的青春急待挥霍,只是不经意间,就忘记了保护自己,由着性子,心甘情愿地陷了进去,还满心期待的得意。

  说是在同一个城市,城北城南,何其远也。见一面要辗转换两次车经历90分钟的长途跋涉。最常用的联络方式,还是QQ,都是指上论键的打字高手,于交流丝毫无碍,而且中间隔了一条网线两个屏幕,更是肆无忌惮。那时最常聊的话题是篮球和美食??我们两人共同的爱好,常常是一边比较城南城北小馆子的性价比一边对乔丹的离开扼腕痛惜,也有时对各自学校糟糕的管理制度进行不遗余力的抨击,偶尔我也要耐心地听他倾诉对女朋友的思念。那时古代文学课刚刚好讲到民歌部分,于是一首首地背来给他听,那些拙朴直白的歌词: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

  每次都要在后面加上一句:”够肉麻吧?”

  “挺好的,再念几首来听听。”

  “书上有的,喜欢就自己去找来看。”

  “可是,我比较喜欢你念给我听。”

  仅此而已。

  不经常的见一下面,穿过一整个城市,去他学校门口的小店吃冰糖糯米藕,或者他到我这边,花一个下午的时间,一起在操场上打篮球。像普通朋友,并排走路的时候,中间隔着20cm的安全距离,偶尔有身体的碰撞,心里打个忽闪,表面上毫不在意。只是觉得快乐和一点无可名状拼命掩盖的忧伤。

  这忧伤在一天天扩大。

  有一天忽然意识到自己开始迷恋QQ上那个135度侧脸的男生头像,它没有在固的时间亮起来,心情有如掉落深渊无比沮丧,心里面千百种猜测,如果是普通朋友,不该会有的担心和牵挂,我对自己说:“小冉,你完蛋了。”

  等待,漫长的一个小时,之后,良子的头像开始闪动,他说:“对不起,来晚了。”

  那一刻我好像看到他气喘吁吁地朝我跑过来,脸上带着歉意的笑,还有他身上夜的寒气。我还能说什么呢,对他,我是不能有任何要求的。记得他以前说过,他每个星期在固定的时间上网,是因为和一个人约好的,一个重要的人。

  我当然知道,这个重要的人,不是我。

  像往常一样,我们聊那些轻松的话题,在不越界的范围里说些你推我挡的糊涂话,开些放肆的玩笑。期待一件不可能发生事心里太苦,每次大笑过后那痛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隐隐上升,不堪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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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师兄是数学公共课的助教。不记得怎么就认识了。

  “不要林老师林老师的叫啦,我读研一,跟着我们‘老板’帮忙的,叫我师兄好了。”

  给那些精密无比的推算弄得昏头胀脑,于是举旗投降,于是在每堂数学课埋头于文曲星上弱智的小游戏,有时手忙脚乱不小心就叫出了声。抬头看到林师兄像放任一个孩子恶作剧般对着我笑。

  从那时开始,我的QQ上就有两个亮着的头像,一个135度侧脸的男生,一个圆滚滚胖乎乎的企鹅。

  跟良子说好,我们只做好朋友,以为可以就此解脱不再执迷,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倒是从林师兄那里,找到一点安慰。喜欢被他叫作“小家伙”,一种被兄长宠爱的感觉,在良子带给我的没顶的无望中,还有一丝呼吸的空间。

  某天傍晚接到电话,聊了一小会儿,谈论晚上即将到来的狮子座流星雨,电话里多多少少有点变音,不过还听得出来是林师兄,末了他才问:“你知道我是谁吧?”

  “何方神圣?报上名来。”然后自己就忍不住笑起来。

  然后每周一次的数学课就变得不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

  “你就是林班上那个老在课堂上玩游戏的女生吧?”

  “你哪位啊?”

  “我是林的舍友,他现在忙,让我先陪你聊一会儿。”

  “什么啊,搞得像临终托孤一样,呵呵。”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林啊?”

  “什么?”

  “他对所有的女孩除了个别的都一样好,而你不属于个别的。”

  “跟我说这个干嘛,好像我要怎么样似的。”

  “聪明的女孩,要学会保护自己。”

  又来了,A=B,C≠B,=的位置可以填入任何表示意愿的动词:喜欢,欣赏,钟意之类的。最简单不过的逻辑三段论,好像做过不止一次,只是我比较倒霉,老是扮演C的角色。

  周末有空还是会跟良子见面,拼尽全力地跟他争抢篮球,奔跑,跳跃,假动作,瞅准时机的起步上篮,像爱情里的彼此试探,你进我退的进攻防守,只是在爱情里用尽力气也求不得一个痛快。管它呢,痛快淋漓地流一场汗总好过一个人稀里哗啦地流眼泪。身体的疲累麻痹神经,至少我和良子可以打一场势均力敌的篮球赛,付出的开心多过于求不得的苦。

  良子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我:“我说小冉,干嘛这么拼命,弄得我如临大敌。”

  “你们男人,就是我最大的敌人。”我指着良子,一字一顿地说。

  良子还兀自摆弄着手里的篮球,“少来吧你,看你以后不嫁男人。”

  “不嫁你??这??样??的。”

  良子凑过来,招牌的嘻皮笑脸:“真的啊?”

  晚上良子送我到宿舍楼下:“小冉,我回去啦。”

  那晚月色凄迷,空气中忽然就弥漫起暧昧的冲动。良子的眼神变得热辣又若有所思,他面朝我,一步步倒退着走,“小冉,我要回去了。再见。”他站住,向我伸出手来,我不受控制地把手伸给他握着,感受彼此传递的温度。我想我是个感情鸦片鬼,片刻心醉之后要承受长久的心伤,一次次地越陷越深,欲罢不能。

  那天之后,良子在网上消失了,我想这样也好,时间会冲淡一切,这是个真理,百试不爽的。倒是林师兄,开始在周末时约我,我们在校园里逛逛,或者他骑车载我去郊外。我记得他舍友说他有过一次痛彻心扉的失恋,之后心如死灰。也许我可以用我的热情帮他再燃烧一次?也许我太天真了?天晓得。

  林师兄并不避讳谈他从前的女朋友。他会烧菜给她吃,自习时给她赶蚊子,他是个温柔体贴的男生,可惜曾经沧海。

  谈到失恋,我说:

  “恋爱,是一种习惯吧,习惯了一个人的存在,忽然一下子,这个人不见了,就会觉得生活的平衡被打乱,就会痛。”

  他拍拍我的脑袋,“小家伙,好像你很明白一样。”

  “纸上谈兵总可以吧。”

  “等你真的谈过一场恋爱,就长大了。”

  “……”

  “女孩子长大就像一朵花慢慢地绽放。有一天,你也会开得绚烂的。”

  “呵呵,师兄,你干脆转到我们系来学中文吧。”

  “你这个鬼丫头。”我脑袋受击。

  时间还没长到我可以忘记良子的时候,他又出现了,看上去憔悴好多。

  “良子,好久不见。”我给了他一个老朋友的热情微笑,“怎么了?后院起火啦?”

  “这个也能看出来啊?”良子一脸苦笑。

  “你摆着张苦瓜脸,满脸就写着两个字:失恋。”

  “小冉,别取笑我了。”良子前所未有的落寞。

  “没事的,小夫妻吵架,回去见了面就好了。”我不忍心看着良子痛苦。

  “她喜欢别人了。”

  我无言。

  “小冉,我想了很久才来找你的。”

  “?”

  “那时,我离开,是因为……我觉得,我要控制不住地……喜欢上……你了。”

  我把手里的篮球拍得“啪啪”作响。

  “良子,我们好久没打球了。这样吧,我们来打一场,五分钟,我赢了,就做你的女朋友。”

  老天作证,我是多么用心地在打这场球,以为永远也追求不到的幸福,如今唾手可得。球最终落到了我手里,只要一个三步上篮,就刚刚好比良子多进一球。助跑,起跳,可是……

  可是,球偏了?我崴到脚了?良子阻止了我?

  不是,都不是,我跟本就没有跳。我抱着球站在原地,看着良子,忽然就开了窍。我听到了林师兄说的花绽放的声音。其实恋爱与否,根本就是一种心情,长大是瞬间完成的事情。

  我删掉了QQ上那个135度侧脸的男生头像,还有那只圆滚滚胖乎乎的企鹅。不再迷恋网络堆砌起来的虚幻感情,一并结束。我决定找个没有前科身世清白的男生来结结实实地爱一场。如果没有,一个人在路上,一样可以欣赏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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