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居然是一个如此放纵自己的女子，放纵自己的枷锁，从来不曾想过脱去。当我对衣原说：“抱歉，我真的不能爱你……”眼泪从面颊上肆意地流下。我也不知道这个男子居然会如此冷静地放任我，他只是看着我流泪，再看着我离去。

　　我依然平静地生活着，只是发现自己突然间对什么都失去了欲望。常常会茫然地看着大份的食物而不知所措。在大片的黑夜里，聆听自己的呼吸，那么地钝重、模糊。我依然是那个衣着邋遢、头发凌乱、精神困顿的女子。对着电脑，有时候想我或许可以不用工作了。

　　于是，辞职。没有人挽留和告别，不论在哪里，我从来不轻易留给人记忆。去北京，哪个充满挑战和欲望的城市。才发觉自己根本无力对抗这个不管是天气还是人口方面都充满暴力的城市，让人感到一股强悍的力量。

　　三天后，我回到原来的城市，原来的房子，拉上窗帘开始睡觉。我想自己可以忘记一切，在吞服了三颗安定之后。睡眠真的很好，可以让我忘记虚空。每天都重复睡觉、起床、吃食再睡觉。这个简单的循环。原来简单的东西就是这么容易让人满足，快乐。

　　当我在

　　街头的人盲目地流动着，心中隐藏着繁杂的欲望，有时候找不到倾泄的出口。我和他们没有任何交集，虽然某一个时刻，我们曾呼吸着彼此的气息。在对街看到那个熟悉的男子-----衣原，正和一个陌生的女子热烈地拥抱。我走过去，在他们旁边停下来，轻轻地叫了声：“衣原。”他尴尬地停下来看着我，陌生的女子用仇恨的眼睛看着我。我对他们微微地笑，衣原伸手抚摩我的面颊：“四月，又瘦了，你总是这样不会照顾自己。”我维持优雅的笑容，然后轻轻地走开。

　　一直往前走，路过车站的时候，看见拥挤的人群争先恐后的力量。这个世界真的是充满竞争。突然间，感觉自己好久，好久都没有回家了。看到一辆开往杭州方向的巴士过来，不及思考就上去了。十分钟后，开始呕吐，剧烈地，口腔里的味道很难闻。雪白的泡沫喷薄而出，哗啦啦的，全盛装在黑色的塑料袋里。这是一段漫长的路途，就象过了一个世纪。我无力地坐在车站的椅子上，恍惚中我看见父亲从那边走过来：“孩子，还好吗？还是会晕车，这么大了……”

　　我伏在他身上哭泣，这个从来没有放弃过我的男人。可是我们不懂用什么语言来表达。三年前，大学毕业，我提着行李，对他说：“抱歉，我必须离开，我依然爱你和妈妈。”他沉默，然后给我钱。我拒绝。离开，头也没有回。我们就是这么残酷，决绝到什么都不留下，连回头都吝啬。

　　一阵风吹得我打了个寒颤，睁开眼睛发现四周都是陌生、冷漠的脸。我站起来到售票口买了返回的车票。算了，既然离开，就不回头了。我不想让他们看到如此落魄而又平庸的自己。

　　电子邮箱里有一封来自“天下”的mail，我的创意被采用了。成功总是这么简单，那一刻我有点自恋，钱在很多时候也是腰杆的支柱，简单地让你踌躇满志。买完东西后，开始那个简单的循环，它容易让人萎靡地沉沦。生活在大片大片的黑夜，象死一般地沉寂，没有倾诉的对象，只是倾听自己的心跳和呼吸。看时钟很有职业道德地工作着。困顿，睡眠，饥饿，填充。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很久，久违的阳光又重重地伤害了我的眼睛。眼水不停地流，眼前一片模糊。有一个男人将我从床上拖起来，扔到地板上。冰凉一直渗透到肌肤的最里层，我感到清醒：“衣原？”“三分钟内收拾整齐，过来，不然我会有杀掉你的冲动。”他恶狠狠地命令着，我走进洗手间的时候，听到他含糊地说了一句：“四月，你要我怎么样？”

　　等我把自己弄好后，他拉起我的手就往门口走，“吃饭！”我只能很乖的跟着他。终于在他的严厉监控下吃完了，到那时候，他才微笑着把紧绷的脸松弛开来。“要冰淇淋吗？”我舔了舔手指说：“好，哈根达斯。”

　　一路上我们都沉默着，只有我吃冰淇淋的声音。突然间他一转身紧紧地抱住我“四月，……”停顿了几秒钟后，我也紧紧地抓住他，冰淇淋在手中融化，粘稠的液体从指缝流出，停留在他的衣服上。

　　“四月，嫁给我，让我照顾你一辈子，不要离开。没有你，我爱不起来；四月……”他哭泣，钝重的声音击打着我的心脏，“衣原，对不起，等，来世，可以？”

　　“为什么！难道今生的相遇不是命中的缘吗？如果有来世，那么前生你也必定是这么逃的。今生你是来偿还我的……”他变的歇斯底里。

　　“衣原，我也不知道。一直我都爱不起来，害怕不能给你正常人的生活，不能给你幸福。衣原，我真的不能够爱你……”我试图离开，他不再冷静，将我更紧地抱住，那么痛。

　　晚上，我在他的酒里加了安定，看着他熟睡。离开，在一个寂静的黑夜。什么也没有留下。

　　衣原，这个世界总是让我觉得不安全就象是一只受到惊吓的鸟，不停地飞翔，迁徙。注定了不适合，不如趁早都了了了。也许，你会认为我很残酷，但至少这样的选择不会让我们伤的太深。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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